作者：王珊

壹

2023年是杜伟民的本命年。今年，他正式迈入花甲。

(资料图片)

新年刚开年，他的公司却遭遇业绩“暴雷”。日前，乙肝疫苗龙头深圳康泰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康泰生物”）2022年业绩预告披露，预计2022年归母净利润同比下滑106.02%—111.87%，为-0.76亿至-1.5亿元。

去年前三季度，该公司归母净利润达2.03亿元，这也就是说，三个月后，杜伟民突然“踩雷”，这是康泰生物2017年上市后首遭亏损。

杜伟民自走出校园后，便开始与疫苗制药打交道，历经多家生物相关公司，最终靠着康泰生物走上了财富巅峰。杜伟民将康泰生物推上了A股疫苗龙头的位子，康泰生物则让杜伟民的财富翻了又翻。2020年，杜伟民凭借390亿的财富在胡润百富榜中排在119位，创下个人排名新高。

杜伟民和康泰生物成就了彼此，但双方却属于“半路牵手”。成立于1992年的康泰生物主营业务为人用疫苗的研发、生产和销售，旗下在售产品包括乙肝疫苗、13价肺炎疫苗、四联疫苗、百白破疫苗、Hib疫苗等。

虽是国内最早从事重组乙肝疫苗的龙头，但却如同诸多生物制药公司一样，在新冠疫情爆发后才火了。新冠疫情是疫苗企业的狂欢，据相关数据统计，疫情期间，全球疫苗市场规模提升了近4倍。杜伟民曾为了加码新冠疫苗，甚至喊出了“不惜成本、不计代价、投入研发和生产”的激进口号。

康泰生物为此砸下巨资，采用自主研发和引进两种模式，并布局三条技术路线，自研新冠灭活疫苗、引进阿斯利康ChAdOx1腺病毒载体疫苗、重组VSV病毒载体疫苗。

然而引进的疫苗进展不顺、重组的疫苗也被搁置，只能靠自研。但康泰生物自研新冠灭活疫苗速度落后国药中生和北京科兴等对手，错失了第一波红利。例如科兴生物2021年归母净利同比暴涨8008.46%至84.6亿美元，康希诺2021年净利润从2020年的亏损3.97亿元，直接涨至盈利19.1亿元。迟到的康泰生物虽不及它们，但2021年12.63亿元的净利润，也创下历史最高，并超过此前两年利润之和。

康泰生物在二级市场的表现随着业绩的飞升实现暴涨。但野心勃勃的杜伟民却忽略了突发风口所带来的增长难以持久，一旦风停了，红利消失不过是转瞬间。《新华社》去年7月报道，中国新冠疫苗全程接种率为89.7%，这也意味着，未来市场对疫苗的需求或下滑，尤其是真实生物的阿兹夫定片、辉瑞的Paxlovid、默沙东的莫诺拉韦等新冠口服药的上市，对新冠疫苗的冲击可想而知。

不过研发投入以及生产线建设的钱已经砸出去了，2021年，康泰生物砸了7.38亿元用于新冠疫苗研发，占总营收的20.22%。与此同时，去年下半年，康泰生物完成可转债发行募资20亿元，这笔资金也悉数用于新冠疫苗项目。

此外，据Airfinity数据预测，今年之后全球疫苗需求量将会断崖式降至每年22亿-44亿剂，而去年全球疫苗产量已超过90亿剂，产能过剩之下，业绩下滑难以避免。

据康泰生物披露的2022年数据，公司前期扩产的新冠疫苗资产大幅减值，商品、原辅料、自制半成品、生产设备等计提7.85亿元，研发费用化处理3.03亿元，总计引发利润减少10.88亿元，加计扣除后，直接减少净利润8.16亿元。

某种程度上，杜伟民的激进作风将康泰生物“从天堂拽进了凡间”。

其实自杜伟民扔掉铁饭碗下海后，野心、激进便和他如影随形。但杜伟民的运气实在是好，胆子也确实大，被牵扯进国内多起劣质疫苗事件不说，甚至在官方案件中也有他的身影，但结果都涉险过关，“乙肝疫苗大王”的帽子至今仍在他头上。

贰

康泰生物和杜伟民的名号早已响彻大江南北，但他鲜少露面，很少接受媒体采访，这也让“疫苗大王”杜伟民显得更加神秘，时至今日关于他的发家史仍是个谜。

资料显示，杜伟民1963年出生于江西吉安新干县。1987年，他从卫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江西省卫生防疫站。20世纪90年代，在改革开放大潮下，杜伟民也当了回弄潮儿，辞职下海。

1995年2月，他加入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长生生物”），在董事长高俊芳手下，一路从销售员做到销售经理。高俊芳就是2018年轰动全国的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造假案的主角。

杜伟民在长生生物挖到了第一桶金，他从中如何赚到的钱也是个谜。《中国新闻周刊》曾援引一位知情者的说法，杜伟民和合作者韩刚君承包了高俊芳给他俩留的一个疫苗车间。

1999年12月，杜伟民离开长生生物后，与曾在河南开封龙亭区卫生防疫站担任副站长的韩刚君成立了广州盟源生物。2001年，盟源生物买入长春长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长生生物前身，2002年5月更名“长春长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权，成为后者的小股东。

杜伟民离开长生生物后，又看上了刚拿到狂犬疫苗生产资质的江苏省常州市延申生物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常州延申”），2003年，他与韩刚君再次联手入股常州延申，2007年，二人斥资2000万元拿下该公司90%股权后，重组常州延申，并将其改名为江苏延申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江苏延申”），韩刚君和杜伟民分任董事长和副董事长。

重组后的江苏延申一扫过往亏损阴霾，而且短短两年间还成为国内流感疫苗以及狂犬疫苗龙头。“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杜伟民的投资理念之一。

在入主常州延申后，杜伟民找来一个更有力的合伙人郑海发，合作成立了北京民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民海生物”），郑海发曾在中国药品生物制品鉴定所任鉴定组组长，负责疫苗产品审批。一个负责资本运作，一个在疫苗制药领域资源丰富，实现1+1＞2。

2009年前后，江苏延申先后两次共获得631万剂、价值过亿的甲流疫苗订单，2009年5月之前，杜伟民转让所持该公司股份离场。有传闻称他套现两个亿。在清仓江苏延申前，杜伟民已定好了自己的下一个去处——康泰生物。

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乙肝病毒携带者一度占总人口的10％，乙肝防治市场前景十分可观。1987年，中国从美国默克制药公司引进重组乙肝疫苗技术，在这一背景下，承接乙肝疫苗生产线的康泰生物于1992年创立。1997年康泰生物乙肝疫苗市占率最高时达60%。

此后几年，仅有一款乙肝疫苗产品的康泰生物在各路国资股东手中倒腾来倒腾去，不出意外地，因产品结构单一于2005年折戟IPO。随着疫苗行业竞争加剧，康泰生物业绩持续下滑。2008年，深陷技术贫乏、产品单一等困境的康泰生物决心重组，杜伟民则瞅准了机会，通过产权运作成为康泰生物实控人。

如果说长生生物和江苏延申的经历让杜伟民吃到了疫苗的甜头，盟源生物和民海生物的创立为他在资本和股权运作上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那么康泰生物则彻底改变了杜伟民的人生。2008年9月，在杜伟民的运作下，康泰生物与北京民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实现战略性重组，九年后，即2017年2月，杜伟民带着康泰生物在深交所创业板敲钟。

在疫苗行业沉浮22年的杜伟民，终于站在了资本市场。人就怕出名，这位疫苗大佬过往的一些隐秘也随之被扒了个底朝天。多起国内轰动的恶性疫苗事件中都有他的身影，外界对本就神秘的杜伟民质疑声颇大。

2009年，江苏延申因多个批次人用狂犬病疫苗存在质量问题，公司以及多位高管被勒令整顿和判刑，虽然杜伟民在事发前已套现离场，但2003年6月-2009年5月期间他在江苏延申任副董事长这段经历，将自身推至风口浪尖。

四年后，即2013年，康泰生物又因疑乙肝疫苗致多名婴儿死亡一事遭到外界口诛笔伐，据凤凰财经援引杜伟民兄长杜建华的说法，“我们很淡定，杜伟民告诉我，‘老大，不要紧，这个没什么事’。”康泰生物当时也对此进行澄清，从来没有造假。

此外，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尹红章被查获后受贿罪二审刑事裁定书》显示，杜伟民曾向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药品审评中心副主任尹红章行贿。其中尹红章是原国家药监局副局长吴浈的下属，吴浈来自江西抚州南丰县，与杜伟民是江西老乡。

吴浈以及尹红章最终都因违纪违法被处理，其中，吴浈2018年被立案审查调查时，与如今的杜伟民同龄。

叁

如果要说到近年来杜伟民的“高光时刻”，新冠疫情为康泰生物带来在消费市场和二级市场的双重飞涨肯定排在前列。新冠疫情爆发后，康泰生物股价在2020年8月4日这天创下了374.45元的峰值，市值也达到了1677.92亿元。

即便当时二级市场表现如此强劲，但为外界津津乐道的仍是2020年5月29日突然曝光的杜伟民和妻子袁莉萍离婚的大瓜，杜伟民豪气送出的天价分手费更是创下了A股分割财产之最。

杜伟民拟将1.61亿股公司股份分割过户给前妻袁莉萍，后者承诺不谋求公司实控权，并与杜伟民建立一致行动关系。根据康泰生物当天收盘价计算，袁莉萍分割股份的市值逾235亿元。

“疫苗大王”知天命之年离婚，有传闻是二人感情不和。其实感情合不合的对于花甲之年的夫妻二人都不是个事，反正结果让不少吃瓜群众羡慕哭了，虽然杜伟民“割了肉”，但公司实控权仍在自己手里，袁莉萍一夜“暴富”，又多了个百亿女富豪。

对比如今康泰生物37.28元的股价，袁莉萍会不会庆幸离婚时间选得好，如果选择今日离婚，分手费得缩水成什么样？看看康泰生物如今的市值，相较于峰值已缩水超1200亿元，又一个因新冠红利消失而“爆雷”的疫苗大佬。

*头图购买于视觉中国